桃夭宫那位病重的消息自是阖宫上下都听闻了,裴莺莺从墨玉口中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帮那盆栀子花修剪枝叶,心下一喜,竟是直接将那朵新开的栀子花给剪落了下来。如玉的指尖轻轻捻起那朵洁白如牛乳的栀子花,刚刚凑近鼻前,便闻得一阵沁人心脾的芳香,她不由得肩上一轻,顿觉舒心畅意。墨玉站在窗前,本是静静望着那盆栀子花,却慢慢将视线移到裴莺莺的身上。
还记得很久之前,自家小姐是个很爱笑的姑娘,笑容里有春日嫩绿,夏日暖阳,秋日硕果,冬日腊梅,像是掺了很多蜂蜜,让人心里甜滋滋的,可是,自从她入了宫,那笑意便慢慢淡了,笑容也少了。墨玉看着自家小姐将自个儿慢慢裹起来,像是一颗茧一样,不肯以真面目示人,为了那人而苦练琴艺,而她最喜欢的,明明是蹴鞠,却甘愿为了别人,而沉淀下自个儿的性子。
墨玉见裴莺莺拿着那朵被不小心剪落的栀子花出神,不由得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不知晓小姐什么时候,愿意做自己,不为别人而活,恨也好,爱也罢,浮生浪荡一场,不都是浮云吗?
春儿愣愣的看着枫染被南疆大王子蓝莫带来的侍卫准备带着离开。他忙上前一步将蓝莫拦了下来,“敢问大王子,因何抓人?”
蓝莫近日正为逮住真凶而忙得焦头烂额,没好气的说了几句什么,却成功的让春儿立在原地,不再伸手阻拦。
“小公公,你问我为何抓这个宫婢?你可知,她是裴府的人,她为何无缘无故入了宫,又成功潜伏在桃夭宫内?”
枫染在被人拉扯着转过拐角处时,突然停了步伐。
“春儿,要是有下辈子,我当你的妻。”
春儿本是低着头,正准备往回走,却突然听见了这句话,于是猛地一抬头望去,那里早就不见了人影。
“好啊……”
他站在原地,喃喃自语道。
“裴枫染,母亲明宁,裴太师……哦不,裴英的私生女。”
眼见得枫染不可置信地抬起了头,南疆大王子蓝莫颇有些满意的继续说道,“给自个儿亲生女儿灌药,让她忘记之前的所有事情,这事儿,怕也只有裴英做的出来,你这父亲也着实薄情寡义了些,你同样也是他的女儿,却要为他另一个女儿做事,甚至你自个儿也不曾好好珍惜这条性命。”
从别人口中得知了自个儿的身世,虽然并不是多么令人欢喜的,可她总归是对自个儿有了一个清楚的了解。她揉了揉太阳穴,脑袋突然有些疼,尘封的往事突然一幕幕的在眼前跳跃着。有一串她一直垂涎的亮晶晶的糖葫芦,她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身影一直坐在窗前,目光悠远又绵长,似是在等谁,又好像谁也没在等。
“阿娘,爹爹怎么还不回来?”
“你爹爹在京都做大官了,马上就会回来接我们了,再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