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莺莺抿了抿干涩的唇,直到舌尖上传来痛觉,一丝犹如铁锈的味道在口中蔓延,才艰难的开口问了下一句。
“明廷呢?”
裴明廷与裴莺莺一母同胞,是她的幼弟,她还记得自己初入宫时明廷紧紧拉着自个儿的衣袖不许自己走,谁晓得,那一日离别,竟是最后一面。
“少爷……”
墨燕犹豫再三,还是开了口。
“姑娘,军营中那种苦日子少爷怎过的惯,也不知那些军官是不是受了指使,一个劲儿的磋磨少爷,天可怜见儿,姑娘,节哀。”
裴莺莺只顾着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中,也未曾细细思念墨燕的话,若她再仔细一些,便能发现一些问题,墨燕的娘认识的人竟能随随便便塞一个宫女进来,墨燕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宫女,又是从何得知裴夫人去世,裴少爷在军中被磋磨致死消息的。
可她只顾着掩面而泣,一阵无力感裹挟了她。墨燕眼见得时机到了,忙支支吾吾说了几句话,听的裴莺莺心中的怒意越发的旺盛,她将握紧了拳,指甲因许久未修,有些不平,深深的陷进手心里,鲜红的血顺着手掌缓缓流了下来,一片触目惊心。
“姑娘,你就从未想过,往日安稳平和的日子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了吗?老爷忠诚一生,他怎么会叛国?奴婢听人说,老爷出事后,如今的贤妃娘娘的父亲,官职可是升了呢。姑娘,奴婢该走了,您好好想想。”
墨燕与墨玉在门外说了几句话后,便离开了,当然不忘“好心”嘱咐她一句,姑娘让她不要进去打扰,墨玉朝她含笑点了点头。
裴莺莺独坐窗前,一直怔怔的望着窗外,窗外明媚的景色依旧,可她却是已许久都未曾好好感受了。心死如灰的感觉,大抵就是这般吧。肝肠也寸断。
“父亲,母亲,还有明廷,你们的愁,莺莺来报。”
她的视线落到面前的那包纸团上,很不起眼,却装着致命的毒药。
裴莺莺收起了面上所有的表情,旁人若是看上一眼,便能知晓,什么是面无表情,什么是了无生气。
“墨玉!”
墨玉一直立在门外,时刻注意里面的动静,听见裴莺莺唤她,连忙小跑进去。
“姑娘有什么吩咐?”
“我记得,父亲当时安排了一个女子本想插到晋王府,最后却被晋王送去青楼,之后便被父亲直接送入了宫中……”
墨玉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后还是一个字都未曾吐出。那日街上纠缠晋王的女子,本命不叫江映,而是枫染,裴枫染。世人都以为裴太师只裴夫人一个妻子,可无人知晓,他在娶裴夫人的之前,早已娶妻,有一女,名唤枫染。
裴太师功成名就之时,恩师有意将自己的女儿许配给他,裴夫人正值青春年华,貌美如花。裴太师哪能不心动,这便忘了远在乡下的糟糠之妻与嗷嗷待哺的女儿。
十几年后,裴太师偶然遇见了在街头乞讨的裴枫染,望着她那张几乎与原配一模一样的脸,内心多了些愧疚,可他并未告诉她,他便是她一直苦苦寻觅的父亲,而那位原配去世之前,只让裴枫染去京中寻找,还未再说些什么,便咽了气儿。
裴太师让心腹安排裴枫染学习京中女儿该学的礼仪,又寻了一种秘药,让她忘了之前的事情,给她起了新名,江映。江是那位原配的姓,映即为日央,,意为朝气。
江映有印象的事情,便是知晓自己是裴太师的一枚棋子,她一直规规矩矩按照太师的吩咐,十几年的经历在脑中竟是一片空白,有时她也会想自己之前的事情,可是,什么都想不出来。
墨玉定了定神,回答道,“姑娘说的不错,若是奴婢记得不错的话,她现在应该是在,贤妃的桃夭宫。”
“姑娘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