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采女正提了铜色的小水壶给那盆刚开的栀子花浇水。这盆栀子花还是有一次她从花房外面走过去,又被花香给引了回去,之后索性让人将这盆花搬了回去。
想当初自己还是高高在上的皎昭仪,裴莺莺勾唇笑了笑,那是从前。从前自个儿身份尊贵,宫人都应承着,自然也是将这盆花照料的很好,一年要开好几次花,香气四溢清香扑鼻。后来,可是后来一朝夕,她从天上落到地上,被人折了双翼。那盆花自然也没人仔细照料,搬到冷宫时,她让墨玉偷偷将这盆栀子花带了过来。
裴莺莺接过墨玉递过来的铜剪刀,仔细将那些枯萎的枝桠和泛黄的叶子剪去,方才净了手。茶放的有些久了,喝一口只觉得凉透心扉,裴莺莺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虎落平阳被犬欺,这里虽是冷宫,却只她一人与贴身侍女居住,不过是个有些年头的宫殿罢了。之前每次送来的饭菜不是残羹就是隔夜的,墨玉气不过,求到了端妃的面前,端妃虽是不太想搭理,最后还是让人敲打了御膳房的人,如今的伙食倒是比之前好上几分。
墨玉立于裴莺莺身旁,有些心不在焉。直到裴莺莺似有所感的抬头一直望着她,她眼神闪烁,支支吾吾的说不出半个字,最后索性心一横牙一咬朝裴莺莺跪了下去。
裴莺莺有些好笑的望着她,随后起身想要扶她起身,却被墨玉止住了动作。
“姑娘还记不记得墨燕?”
裴莺莺点了点头,“当初我还在府邸时,是你和她一同服侍我的,但是后来因为她娘周嬷嬷去找了母亲,说要把墨燕留在府邸,想着早早嫁出去,母亲后来允了。”
“如今,她在宫里。”
墨玉望着裴莺莺震惊的眼神,朝她缓缓点了点头,“她如今……正在门外,姑娘可要见见,她说,她知晓裴家人的近况。”
裴莺莺急急忙忙向门口跑去,因为跑的太快还打了个趔趄差点摔倒,墨玉忙扶住了她。
“奴婢墨燕,给姑娘请安。”
故人相见,自是相看泪眼模糊,好一番叙旧之后,裴莺莺与墨玉墨燕才止住了眼泪。
“奴婢出去守着门。”
“姑娘,奴婢真的没想到,这辈子还有机会能见到你。您还好吗,在这里。”
“我还好,倒是你,不是应该嫁人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娘本是想将我嫁给庄子上李管家的儿子,两家都开始准备东西时,裴府遭逢劫难……”
说到这里,墨燕垂下了头,不敢看此时裴莺莺悲伤的面色。
“我……母亲呢?”
“裴夫人本来身子骨就不好,那群官兵又一直催着她们上路,一路上舟车劳顿又不停歇,夫人心思重顽疾又起,还未至边疆,便,撒手人寰了。”
裴莺莺想扬起嘴角,努力平复心情,可泪珠一滴滴从眼眶中蹦出来,收都收不住,落在地上,消失不见。
“而奴婢母亲在随夫人去往边疆之前,托相熟的人将奴婢送入宫中,奴婢人小言微说不上什么话儿,一直想联系您却又怕被人发现,故而今日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