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君怿从御桌后绕了出来,蹲在唐东离面前。
“你想的,就是朕的意思。”
“不是陛下想的那样。”
褚君怿不怒反笑,拉起了唐东离,二人目光在空气中交错,愣是有一种张弓拔弩的气势。
“昨日之事,是微臣考虑欠妥,应先告知于陛下,不应私自去见后妃。晋王妃托臣捎几句话给恬美人。”
褚君怿屈指叩在桌上,阖了眸半天不说一句话。他忽然转过身,拍了拍唐东离的肩,“唐兄,你我自幼一同长大,情分怎可因一个女子便断?”
“这样,恬美人以侍妾身份,朕把她赏给你,你,意下如何?”
唐东离错愕的看着褚君怿,褚君怿眸里染了不知从哪里飘来的云雾,眸子黑黝黝的,辨不出悲喜。
唐东离朝褚君怿拱手,“陛下说笑了,微臣家中已寻好了亲事,至于恬美人,本就是您的。”
唐东离走后,褚君怿双手撑在桌上,眸里泛了猩红的血丝,他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唤来承德带路,去了长信宫。
当端妃从承德手中接过那封信时,莫名红了眼眶。她将信妥善放好,朝褚君怿跪了下去,“臣妾多谢陛下。”
褚君怿揉了揉太阳穴,命她免礼。
恬美人之事,端妃也早有耳闻,陛下的态度不明,恬美人也称病不出桃夭宫。
她索性闭口不言,只让慧文拿了清凉膏来,递给了承德。
长信,承乾,重华,连平时帝君不甚在意的御女和宝林处褚君怿也去了,可终究是意难平。
陛下虽未罚恬美人什么,可后宫皆知恬美人这便是失宠了,桃夭宫的宫人眼瞅着跟着这位主子没什么好前途,也纷纷偷偷溜出去,在别宫做事。言清欢面上一点不显,灯影却着急了。
她今日又听到那些小宫女将那日的事情传的越发不堪入耳,除了训斥她们两句,却也如何都遏制不住流言的速度。
言清欢寻出入宫之时带进来母亲所画的画。那是一幅江南烟雨山水图。
山水一程岸染黄,岸上却无人影成双。山依旧是水墨色,朦朦胧胧似是染了一层淡淡烟雨。
她将画铺展在窗前的梨花木桌上,挑好要用的色彩的线,一针一针不疾不徐的绣着。
两耳不闻窗外事。
偶尔闲暇时抬头望望那棵桃花树,那棵树的枝桠上不知何时冒出几片小小的绿叶,犹如新生婴儿般稚嫩,绿油油的惹得人心生欢喜。
“三嫂三嫂!”
言清欢正喝了一盏茶稍作休息,便见褚依依欢腾的跑了进来。
她本欲朝褚依依行礼,却愣是被她一把拽住,“咱们是一家人,讲那么礼数做甚。”
褚依依笑眯眯的背着手去看窗前梨花木桌上的画,“这是三嫂画的么?”
她眸里染了星辰般璀璨,看得言清欢颇是羡慕。
“是妾身娘亲画的。”
她见言清欢面上添了几分悲色,也不接着问下去。
“妾身不过一美人,怎担得起公主一声‘三嫂’”
褚依依又唤了一句“三嫂”,言清欢才醒悟过来这称呼不对。
褚依依却不管不顾拉着言清欢坐在榻前,“三嫂,其实三哥他……”
言清欢面上一顿,耐下性子听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