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 我听说过你
牛全刚向来说一不二,他的下属听到这话,立即去请宋臻。
沈敏荣一听就急了,忙拽住牛全刚的手臂,想要把他拉到一边去解释,结果牛全刚杵那儿就跟个木头桩子似的,贼重,反而令他一下子弹了回来。
“拉拉扯扯像什么话?有话就好好说!”牛全刚声若洪钟,震得沈敏荣虎躯一震。
“不是,是……”沈敏荣一下子就皱成了苦瓜脸,知道牛全刚这个犟脾气上来是肯定不会听他讲的,却还是想给牛全刚台阶下,余光觑向蹲在尸体旁边的宋臻,小声解释道:“这是宋臻,宋臻啊!”
“是你们区刑侦大队的同志??”牛全刚扭头问。
沈敏荣摇头:“……都不是。”
“那他是我们市局的同志?”
虽然不知道牛全刚问这个话是什么意思,但沈敏荣还是老实地摇头否定。
“既然不是我们的同志,你放他在这儿干什么,啊,合规吗?赶紧给我弄出去,这都什么跟什么!”牛全刚对沈敏荣这种不遵守规章制度办事的人没有任何好感,尤其是沈敏荣还是靠着裙带关系进来的,谁让他是厅长的小舅子呢!
沈敏荣终于明白了牛全刚的意思,但他哪里能这么做,情急之下,他终于喊了出来:“但他是宋队长,马上就任刑侦总队副队的人!”
这个消息,还是他姐夫告诉他。
谁知牛全刚油盐不进:“你看到任命了?”
“……没。”
“那不就得了,反正我没看到任命的文件。”牛全刚说着,大步走向宋臻,然后说道:“这位先生,我想你还是先离开比较合适。”
“这个犟牛!”沈敏荣气得直跺脚。
然后,他就看见宋臻慢条斯理地脱了手套,不慌不忙地站起来,上下打量了一番牛全刚,眼里颇有兴味的样子,随后伸出手,说道:“我听说过你。”
望着那伸到半空中的白皙修长的手,再对比他脸上杂乱的络腮胡,牛全刚感到一种说不出的违和感,但他不是怕事的人,同样也伸出手去,与宋臻回握。
谁知宋臻却望着他笑道:“牛全刚,42岁,市局刑侦支队第一中队队长,初出牛犊时就加入了‘10。12’董君华黑社会性质犯罪组织专案组,在长达一年的侦查中,心思缜密、敢于吃苦,得以崭露头角,之后被调入缉毒大队,屡建奇功,但在前年追踪毒枭鲁安驹的过程中不幸中枪,左手活动能力受限。市局领导的本意是让你退居二线,但你自请调入一中队,坚持从事刑侦工作。”
听到这里,牛全刚铜铃般大的眼睛不禁圆瞪,这岂止是听说,简直是刻意打听好不好!他手下不禁用了几分力气,一为试探,二是宣泄被挑衅的怒意。
感受到手上的力度,宋臻却面不改色:“很高兴认识你,我想,我们很快就会见面的。”
说完这话,宋臻竟然松开了手,冲他点头颔首,露出一个莫名的笑容,然后朝别墅门的方向走去。
牛全刚望着自己被捏得通红的手,万万没有料到自己在这一场“掰腕子”的角力中没讨到好,这个男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他目送着宋臻远去,琢磨着他最后的那句话。沈敏荣说他即将就任厅里刑侦总队的副队,难道是真的?难不成他想要打击报复,给自己穿小鞋?
眯了眯眼睛,他牛全刚就不怕事,如果真是这样,只能说他犯小人。
这头,沈敏荣急忙朝宋臻追去。
“哎,宋队,这个犟牛他就是这样的,一副臭脾气,还把他自己当个人物了,他肯定是不知道您的身份,要不然哪还能……”
“所以,我的身份你倒是知道得挺详尽的,连职务任职都给我想好了?”
沈敏荣立即哑巴了,还没下文的东西他刚才一嗓子就吼了出来,这不是猪脑子是什么!
“我,我真不是故意的,宋队,我只是太激动了,牛全刚他不识好歹!”
“是吗?身在任上,别给李斌海添麻烦了,你就是他那个大舅子吧?毛是毛躁了点,但也没那么差。”
宋臻说完就转身离开了,留沈敏荣一个人呆在原地。
也没那么差?
那是不是说,男神其实还是认可他的?沈敏荣肥胖的脸上自以为是地露出了一个满足的笑容来。
宋臻出了别墅,径直往湖边的路走去。
季茜没有看到他出来,还是小楼捅了她胳膊一下提醒她,她才反应过来,两人连忙追上去。
等走出紫竹园一段距离后,宋臻突然回头,恰好瞟到花坛后一闪而过的身影。目光下移,然后看到了白皙的脚尖,黑色的人字拖映衬得皮肤欺霜赛雪般白,可爱圆润的脚趾上还沾着溅起的泥水。那脚趾有些不安,往内抠着,在微微地动。
“出来吧。”他喊道。
果不其然,季茜搓着手从花坛后走了出来,小楼紧跟她身后。
被现场抓包,季茜倒不觉得什么,她跟着他本来就是想寻个机会搭上说话,只是不知道从哪儿开口。
“那,那个——能透露下那些狗是怎么回事吗?”她索性大胆地问了。
看着抬头直视自己、目光执着的女人,宋臻有瞬间沉默,然后抬眉,反问:“这和你有关系?”
季茜摇头。
“非案件相关人员,无可奉告。”
“哎你!”季茜急忙走上前去。
小楼跟在后面比划拳头,由于他和宋臻的体格相差太多,所以他也只能比划比划。
等两人终于赶上宋臻的时候,恰好走到了先前发现老太太尸体那儿,也就是季茜他们家楼底不远处。
“咦,警察和尸体呢?”季茜轻咦了一声。
“难不成像你一样等着雨淋?”
季茜瞪大了眼睛看着他,这个时候,这个男人竟然有心思调侃自己?
“喂,你——”
“带我去老人家,我就给你讲发生了什么,怎么样?”
咕噜。
季茜吞了下口水,然后不确定地问:“你都是这样,出尔反尔、随心所欲的吗?”
当时小楼劝阻他不准他破坏现场的时候,他振振有词,结果居委会的人一来他就不准别人进入现场;刚才也是,明明是他说自己非涉案人员不能告知的,结果现在又说可以告诉自己发生了什么,这人未免也太多变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