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细作?
一语惊雷,在顾清儿耳边炸开。
她轻跌羽睫,那双漆黑眸子隐藏在阴影里。她双睫纤浓修长,似两把小扇,将她藏得滴水不漏。
她的神色冷淡,声音却故作轻颤:“殿下,妾不懂何为细作?”
真是狡猾。
有锋利眼刃的少女,此刻装得像只颤颤巍巍的小鸟,瑟瑟发抖收紧了她的羽毛。不愧是南齐训练有素的细作,如此会做戏!
萧禛笑出声。
他眉梢挑锐:“想来,也不是你。”
顾清儿快速抬起眼帘,目光在他脸上跳跃而过,捕捉到了他的杀意。
她又低垂了眼。
宫里步步艰辛,她从穿越到现在,不过短短十日。人生地不熟,顾清儿还不知前途,未有规划。
若今晚死在他之手,算幸运吗?
“那么,便是她二人了?”萧禛松开了顾清儿下颌,略微后退几步,指了指顾清儿的两位陪嫁。
宫婢和嬷嬷。
这两人一路不曾善待顾清儿,时时刻刻提醒她注意身份,要听她们吩咐。
“奴婢奉了皇后之命,一路照料公主。公主若是不听话,到了燕国被人吃得骨头不剩,就别怪奴婢。”
“嬷嬷是长者,公主应该让嬷嬷先用茶。”
她们是南齐皇后身边的眼线,放在顾清儿眼皮子底下。
若能除掉,顾清儿求之不得。
毕竟她不是南齐公主,天长日久会露出马脚。
太子询问,顾清儿假装攥紧了手指,仍像是极其害怕,又有点木讷,半晌不言语。
她心里快速盘旋,如何应答,太子才能把这嬷嬷与宫婢遣回南齐?
“妾不知。”她的声音仍在颤,眼底却迅速有了主意。
只是,她尚未开口,倏然一道白光闪过。
是锋利匕首,划破了空气,割断了嬷嬷与宫婢的喉咙,又被清冷烛火映衬,在顾清儿的视线里落下一道弧。
那弧度带着血腥味。
顾清儿恰如其分睁大了眼睛,像是吓呆。
嬷嬷与宫婢死死捂住了脖子,血喷溅不止,满室腥甜。
她们尚未自辩,就毙于太子刀下。
宫里果然残酷,步步凶险。
顾清儿心头毫无涟漪。生死与她,是见惯了的。而面上的惊惶、恐惧,她却一点也不少。
萧禛看着她栩栩如生的表演,再次笑了起来。
明明是不怕的,眼神都未动一下,生死都能如此淡漠,绝对是从小受训。
真有趣。
南齐送过来的这位,也许比他这东宫其他人都好玩。
留着她吧!
在恶狼的群里,放入一只小狐狸,看看她们能否自相残杀,不着痕迹替萧禛除掉眼中钉。
这东宫深水火热,再加一位唱念俱佳的“戏子”细作,一定会很精彩。
“你受惊了。”萧禛慢慢擦拭了匕首血迹,将它归鞘,“进了这东宫,以后便是孤的人。
你说你非细作,孤自然信你。这些南齐带过来的人,别太看重。孤明日送人给你使唤,早些安寝吧。”
他微微击掌。
两名侍卫快速进来,将断气的嬷嬷与宫婢扛了出去。
萧禛信步走出了永延宫,身形隐没在漆黑夜幕之下。
顾清儿屏住的呼吸,这才慢慢透出来。
她看了眼外面,清湛眼眸安静得毫无波澜。
她住的地方叫永延宫,除了她自己的宫婢和嬷嬷,还有两位宫婢服侍她。
“来人,打水洗地。”顾清儿的神色慵懒,打了个哈欠,。
宫婢是真的害怕,两人手抖个不停,将地面血迹一一清理。
再看床榻之上,顾清儿已经熟睡,发出轻微又均匀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