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佳慧背着小包包在深圳的大街小巷穿梭，累了就坐会儿饿了就随便找一家饭店吃点儿，像个流浪人一般。
流浪了十来天的张佳慧明白了在这座城市里立足是多么的艰难，若不是一点儿工资支撑着，三天都活不下去，那一刻她似乎觉得只要有钱就行，有钱就得找工作，看来又不得不考虑考虑了。
看过了许多的招聘广告，张佳慧最终决定去刘招娣说的房地产公司，不为别的，没有上限的工资实在是太诱人了，她想要钱想要好多好多的钱。
“您好，请问这里还招人吗？”，张佳慧问门口的文员。
“不了不了，早就招满了。”，文员不耐烦地说道。
“好的，谢谢。”，看了看里面忙着打电话的穿戴得整整齐齐的年轻人们，张佳慧背着包包继续去下一家，这里房地产公司很多，不愁找不到，在北方虽然属于矮个子，但是在这特南的南方张佳慧的身高还是有点儿优势的，加上姣好的长相，她自信可以找到心仪的工作，对于文员的不友好她开心地归类为“嫉妒”。
“美姐，快，红包，老规矩，刚有一个长得还可以的还找工作让我给挡走了。”，刚才对张佳慧黑脸的文员笑嘻嘻地发消息给刘少美。
“刚抬头看见了，表现不错哦，以后唱歌吃饭都有你一份哈，爱你哦亲。”，刘人美用微信发了几块钱给陈有娣，暗笑这样的小女孩真是太好骗了，几块钱就会贴心地为她做事，再看一眼更觉得这个妹妹甚是可爱。
“那当然，美姐是咱们这里最漂亮最有能力业绩最好的大美女，你交代的事我一定办好。”，陈有娣。
“好了，我还得继续工作，下班了玩哈，乖。”，刘人美，虽然发着消息但是她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电脑屏幕半分钟，另一只手也一直在打电话，坚决不放过任何一个有可能的业务，和陈有娣发一条消息看一下她的眼神行成鲜明的对比。
陈有娣刚满十八岁，来这里还不久，办了入职后不想总是打电话就被安排做了文员，刘人美在这里已经三年多了，大的业绩暂时没有小的倒是有好几个。经纪人实在太多太多所以只要有业绩存在的员工都会是经理看中的人才，看着穿着光鲜亮丽确是人员流动最大的行业，没有业绩的话靠着刚好切合劳动法的底薪和不管吃住的待遇是没几个人坚持得了三个月的，如果一直没有业绩别说自己就是经理也会想办法让你走人。所以在一群年轻的男男女女面前已经坚持了三年多的刘人美是大姐大般的存在，陈有娣对她很是崇拜，听她的话如果经理不在有年轻漂亮的女生来应聘的话就挡走，毕竟蛋糕只有那么大，她并不想多几个有实力的人来分，即便看不出实力也不想有人来分掉她的光彩。
“有娣，拿张入职表给这位美女。”，经理徐珲贤抱着水杯走回来了，对东张西望的陈有娣说道。
“哦，好的。”，陈有娣低声说道，看见经理后面跟的就是自己刚才挡走的张佳慧，陈有娣心中很不是滋味儿，又害怕经理知道了怪她便装作没有见过张佳慧。
徐珲贤开过早会之后就在各个同行门前转悠了一圈，看看大家伙儿生意怎么样，顺便看捡不捡得到几个找工作的。作为优胜劣汰最激烈人员流动最快的行业，需要一直注入新鲜血液，所以只要是找工作的只要普通话说得标准的他们都要，毕竟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方式，谁也不知道下一个开单的人是谁。当然，如果长得再好看写说话再好听些那就再好不过了，所以看见看招聘牌子的张佳慧时，徐珲贤赶紧上来询问得知是找房地产工作的时候赶紧带到了自己的门店。
世界就是这么奇妙，刘人美抬头看了一眼进门的张佳慧，不动声色地继续做着自己的事，做得更快了，她告诉自己一定要做得再好再快些，有她刘人美的地方她就是第一。
“阿慧啊，填了入职表那一份工作须知回去好后看看，看不明白的等过来工作的时候问我或是问同事都可以。”，徐珲贤微笑着说道。
“嗯，对了经理，刚文员说我现在还不算正式工，的三个月之后才能正式入职是吧？”，张佳慧问道。
“嗯，是这样的，这三个月的话底薪会比正式工低几百元，但是如果能开单的话可以申请提前转正式工。你也知道的，这个行业一旦开单那点儿底薪不算什么的，所以其他什么都不重要，你也不要去考虑，做咱们这一行呢，只要一门心思去做成一件事就行了，那就是开单。”，徐珲贤抑扬顿挫地说道。
“那好，我就先回去好好了解了解，周一正式来上班是吧？”，张佳慧。
“是的，美女，期待你的加入。”，徐珲贤说罢伸手来做出握手的姿势，张佳慧赶紧迎上去。
“谢谢。”，张佳慧笑得更甜了，感觉自己正被当做一个独立的成年人对待。
拿着一半的入职单，张佳慧去地摊上买了件女士衬衣，她现在的经济状况可不允许她拥有笔挺的整套职业装，这里天气炎热一件衬衫即可，白天搭配着自己的半身裙，回家就清洗的话不等第二天就会干掉。还好房租不贵自己吃饭怎么都可以对付一顿花销还不算大，过几天覃惠萍会将自己最后一个月的工资发给她，算起来都是可以接的上的，如此张佳慧过得还不算紧巴。
收拾好一切，躺在床上想着跟谁分享一下找到新工作的喜悦，翻开通讯录又关掉，最终给微信里的刘招娣，那个永远活泼可爱的小姑娘发了一条消息。
“我也去房地产公司了，你呢，现在怎么样了？”，张佳慧。
“我都回家了，回家玩一段时间再说，我年龄不够转不了正，底薪太低了，不开单的话一个月的工资都不够一顿自助餐。”，刘招娣发来消息已经是一个多钟后了，张佳慧都睡着了，手机被压在身下，微信消息来时的铃声吓醒了梦中的张佳慧，梦里，她正在学校同杨淑灵她们一起玩耍呢，梦境真得就像现实一般。
“哦，这样啊，那你在家好好玩耍吧。”，张佳慧随意回复了一下，想起梦中的场景不禁惆怅了一下，看了看手机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也懒得出去吃饭，蒙上被子继续睡了。
按着经理说的上班时间，休息得不能再休息的张佳慧七点五十就到公司了，七点五十五之后同事们才陆陆续续到齐，八点钟经理准时给大家开晨会。
“老规矩，今天轮到谁了？”，徐珲贤问道。
“我，王运成，今年二十八岁，来中原地产一年了，去年年底成了一单，成交额两百八十万，个人业绩三万八。今年暂无业绩，上周打电话一千五百个未达到规定最低量，但是有带一个意向客户看房子，本周将再接再厉力争成单。”，王运成大声说着，像是宣誓一般。
“很好，要的就是这样的气势，以后开晨会不用我提醒轮到谁就主动上来报业绩。文员一会儿把剩下的电话本给新来的员工，我再说一次电话本上不允许做任何标注，这个电话本是至少要用两年的大家要爱护，对于已经做了的标注就当他不存在，这个号码只要有人用就有机会，去年不买的不代表今年不买，上个月不买的不代表这个月不买，昨天不买的可能今天就想买了，明白了吗？”，徐珲贤严肃问道。
“知道了。”，众人大声回答道。
“再大点儿声，其实就要镇住跟前这些同行们，明白了没有？”，徐珲贤大声喊道。
“明白了。”，大家伙儿撕声吼道，徐珲贤满意地笑了。
“好了，时间就是金钱我也不耽搁大家了，老规矩，每天至少三百个电话，散会。”，徐珲贤严肃道。
“中原地产，稳拿第一，耶！”，除张佳慧外其他人异口同声喊道，这些口号张佳慧默默地记着，下周起自己也要同这些同事一样执行了，该记得一句都不能少。
开完早会后陈有娣就递了一本厚厚的A4装订的电话册，也不知道公司在哪里找的电话号码，每一张都是双面印上的整整齐齐的五列电话号码，有的后面还有已经离开的同事做的标注，有意向、没可能、明年再联系···等等字眼。
看着同事们一个接一个地打着电话，张佳慧翻来翻去总想拖延点儿时间，她实在不想打电话，总觉着是对别人的骚扰，尤其是学过的那些法律总在脑子里提醒着她不要骚扰别人。但是想着那么多家公司一排一排整整齐齐的电话，想来那么多的人都在这样做应该也多自己一个不多吧，在紧张又亢奋的氛围里张佳慧很快就拿起了电话，说着其他同事说的那些话。
果然与她意料中的一样，不是秒挂电话就是说不需要，绝大多数时候都是一句话都没说完就被挂了电话，虽然理解接到骚扰电话时的反感但是张佳慧心底还是有些怨愤，理了理思路是自己打扰了别人也就很快释怀了。
“大爷的，一个个就知道挂电话，等房价都涨起来了就等着后悔去吧。”，王运成啪的一声挂了电话生气地骂道。
“运成啊，消消气儿，咱不跟他们那些没远见的人一般见识。”，刘人美笑盈盈地对王运成说道，看着美女笑嘻嘻地安慰自己王运成不服气地又拿起了电话。
其他人继续打着电话，在千万个电话号码里寻找那个概率极小的可能，林博远看了张佳慧几眼继续着自己的盘算和安排，大家都在佩服刘人美的三年地产生涯，却很少有人去巴结他这个已经做了五年地产的老员工，虽然也才二十七岁，但是却是这里实实在在的老人家了，按业绩是可以做经理的但是为了多给自己些自由的时间他一直选择做员工。在这个男多女少的店里，大家都将有业绩又会说话的刘人美当着女王一般，对于林博远同事们选择性地去忽视他，毕竟同性相斥，承认一个异性比自己优秀比承认一个同性比自己优秀要简单得多。
下班之前张佳慧按了按电话的统计键，九十八个电话，别说三百个就连一百个都没有，拖着嗡嗡响的脑袋郁闷极了，她还以为至少有三百多个了呢，自己也几乎打了一天了，那么问题究竟出在哪里了呢。
“怎么了，佳慧，是不是压力太大了不太适应？”，从外面回来的徐珲贤见张佳慧拖着脑袋双目无神地呆坐着，关心道。
“我和他们打电话的时间差不多啊，怎么他们都几百个几百个的，我才九十八个啊？”，张佳慧不解道。
“这没什么，做久了自然就知道怎么打电话了，他们知道什么样的回答是有用的什么样的回答是没用的，所以一旦听见无用的不等对方挂电话他们自己就挂断了，这里节约了些时间。就是有用电话，他们也知道怎么用最短的时间挖掘到对方的信息以便以后跟踪，这里又节约了一些时间。这个是需要时间的，你不用那么大的压力，新来的都和你差不多的，我们刚开始也是这样的。”，徐珲贤笑道。
“好的，谢谢你了，经理。”，张佳慧。
“不要这么客气，希望你早点儿适应这个节奏，刘人美和林博远都是公司的老人家了，没事儿了多讨教讨教。”，徐珲贤。
“嗯，我知道了，那我先回去了，经理也早点回家吃饭吧。”，张佳慧。
“好，你自己小心点儿。”，徐珲贤。
看着张佳慧离开的背影，徐珲贤不禁想起自己刚出来那会儿，自己的销售天赋没有多少，全靠二十来年的积累和硬抗，才做到了门店经理，想想和自己年纪差不多的同行，至少也是区域经理了吧。揉了揉眼睛，去到自己办公室，将一些遗留的工作处理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