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瑶替盛夫人施针完后,要让盛夫人静静地躺上一个时辰。
这几日,盛夫人都是在睡梦中扎完针的。
薛瑶每日施完针后,都是蹑手蹑脚的退出去,然后同一直守候陪伴在外的盛老爷打声招呼后,再随盛管家离开。
今日也一样,不过,出去后,才发现盛老爷的书房里有客人。
像盛家这样的大户人家,一般的贵客都会在正厅招待,彰显主人家对客人的尊重。
如今选在书房,一是与客人极为熟悉,能让对方进自己的隐私地方;二是,有什么不可对外人言的事要商量。
薛瑶不知道盛老爷与客人是那种,不过,很显然的是,她出来的不是时候。
书房里的客人也没想到书房里还有外人在,说话声戛然而止。
薛瑶有些尴尬,歉意的同他微微颔首,随后看向盛老爷:“盛老爷,给您准备的安宁香可以了,打扰您与客人说话,实在是抱歉。对不起,我这就出去。”
盛老爷倒是很镇定,尤其是对她的临场反应很满意,捋着山羊胡子道:“你先下去吧。”
薛瑶立即躬身退下。
屋里的客人见她离开,这才好奇的问道:“先生,刚刚这位姑娘是谁?”
盛宏道:“贺无忧收的女徒弟,医术不错,被她师父派来给老夫治旧疾的。”
盛宏有“旧疾”的事并不是什么秘密,所以,陈煜并不感到多震惊。不过,他却露出担心之色,关切道:“先生,您的旧疾又发作了吗?可还好?”
盛宏原本就没病,这些年也不过打的是旧疾的幌子。所以,至于具体是什么病,根本没人知晓。
“有小神医在,没大碍了。”
盛宏不甚在意的摆了摆手,然后眼角的余光往内室看了两眼。
陈煜闻言,松了一口气,连连说了几个“甚好”。
这茬,算是揭过去了。
盛宏喝了一口茶,言归正传道:“你那个顽劣的弟弟压根儿都不想参加秋闱,你这会儿才来找上老夫,还有什么用?他这几年可是名声大噪,比老夫在河间府还有名。将来,你父亲兄长替他走动走动,想谋个官职,也不是难事。”
陈煜连忙起身,朝着盛宏拜了拜:“先生息怒,学生替他向先生道歉。”
“你替他道什么歉?要道歉,他不会自己进来?”盛宏越想越生气,本想怒喝,但又想到内室里的夫人,又把脾气给压了下来:“算了,你赶紧领他回去,老夫不想管他,也不想看见他。要是真让他下场,老夫的一生清誉就得砸他身上。”
陈煜听到这儿,清隽的脸上立即浮起了一抹感激之色。
......
薛瑶从书房出来后,就跟着盛管家回客房。
路过正厅时,却是没想到看见了陈六爷。
陈焕还是往日那副打扮,吊儿郎当的坐在椅子上,百无聊赖的玩着手里的杯盖。打了个哈欠抬头,也看到了薛瑶。
他以为是自己眼睛花了,随即揉了揉眼,聚神之后才发现,真的是她。
“丫头。”陈焕突然精神一振,从椅子上弹起来,兴高采烈的跑出来,看着她道:“你怎么会在这儿?”
盛管家走在前头,听到声音下意识的回头,这才发现,薛瑶驻足在了正厅门口。与他之间,足足有两丈之远。
她跟正厅里的陈家六公子认识?
薛瑶在这儿看到陈焕也很高兴,只是面色不显,回道:“我来给盛老爷针灸,这两日都住在府上。”
陈焕闻言,顿时大惊:“你来给先生针灸?”
小喜村到留山镇,再到长宁县,隔了好几十里路。陈焕实在是很难相信,薛瑶的医术已经神奇的传到长宁县盛府了。
“六公子,薛姑娘的确是给老爷治旧疾的。”盛管家怕薛瑶嘴瓢,赶紧接话:“老爷起初还觉得她年轻,不相信她医术。可她人虽然年轻,但她师承贺大夫,完全得了他真传。小小年纪就如此医术了得,假以时日,必闻名一方。”
这话不是吹捧,是事实。
陈焕闻言,脸色陡然一暗,冷哼一声,气呼呼的转身折了回去。
这位爷,又发的哪门子疯?
难不成,夸两句也犯了忌讳?
“小神医,这......”
“大少爷脾气犯了吧。”
除此之外,薛瑶实在是想不出陈焕刚刚的反应到底是为什么。
盛管家也不是第一天认识陈焕,对这位爷的脾气也算了解些。他讪讪的对薛瑶笑道:“小神医,那你是先去休息,还是跟六公子聊聊。若是聊聊,我让下人给您送点吃的来。”
薛瑶这会儿也不算累,估摸着薛文韬这会儿应该在读书,便打算过会儿再回去,以免打扰到他:“那就有劳盛管家了。”
“应该的。”
盛管家立即招呼不远处的丫鬟,吩咐她去厨房了。
薛瑶进了门,在陈焕对面坐了下来,看着无缘无故生着闷气的陈六爷道:“陈六爷,你哪根筋不对?是不是又想被我扎两下了?”
陈焕闻言,浑身立即一哆嗦。
臭丫头,老是拿针威胁他,有针了不起啊?
哼,他也有!
“怎么,还真想?”
薛瑶见他不吭声,真从怀里掏出了银针来,拿了一根最粗的出来,在眼前比划。
陈焕每次见她拿针就不自觉的害怕,但又落不下面子,吞了吞口水道:“你别得意,陈记药堂里有的是这玩意儿,本少爷想要多少有多少。”
薛瑶想到第一次见他时,便是追着马车去了陈记药堂,难道,陈记药堂是他家的?
“六公子,陈记药堂,是你家的?”
陈焕见她突然转移了话题,有些心虚的看了两眼她手上的银针,然后才露出得意之色道:“是啊,全国上下所有陈记药堂都是我们家的。我们陈家,可比贺无忧厉害多了。”
说你家药堂,跟贺无忧有什么关系?
薛瑶还没弄明白两者之间的关系,就又听陈焕道:“你要拜师,本公子帮你找师父。至于贺无忧,人品、医德都不好,不配你拜他为师,回去就退出他门下吧!”
薛瑶一愣。
就在这时,一到威严之声传来:“就像你当初那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