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染正站在那棵梧桐树后,一手扶着着树,望着那幸福的三个人离去。他真的是个很好很好的人,长得好看,很爱自己的妻儿,恭敬有礼,温润君子。可是,她来迟一步,他的心里早就装不下其他人了。
“王爷……”
这一声喟叹被风吹得烟消云散须臾间,便不见了踪迹。
枫染低着头往宫女的住处走,冷不丁碰上了正端着已经空了的茶碗往回走的春儿,她一看见那已经空了的茶碗,心便开始狂跳。
“春儿,刚才冯侍卫寻你有事,茶碗我替你端回去?”
春儿腼腆一笑,朝她点了点头道了谢。
“麻烦你了。”
他欲言又止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只将茶托递给了枫染后,便急匆匆地走了。
枫染寻了无人的时候,将那两只茶碗都掩埋了。
那日墨燕见完裴莺莺后,便被人送出了宫。南疆国皇宫内,墨燕早已换了另一身装扮,眉心一点妖冶的红色朱砂,眼尾被画的上挑了不少,浑身的姿态跟那日去见裴莺莺时,浑然不同,就好像是,脱胎换骨一般。
早在裴氏败落之际,府中的女眷都将被送往边疆,墨燕得知这个消息时尚且还存了一点希望与念想,她趁着府中人正乱作一团的时候,偷偷溜出府邸跑去了庄子上。
那一声“李大哥”堪堪卡在了喉咙里,她看见李必复正仔细的将一个已经有了身孕的女子扶着坐在榕树下的椅子上,那脸上的表情太过柔和,墨燕抿了抿唇将眼泪憋回去,脊梁骨挺得笔直,她走到李必复的面前,尽量用轻快的语气说,“李大哥,我娘让我问你一些事情,对了,你旁边这位是?”
李必复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这是安落,我们成婚已有三个月了,上个月大夫来把脉,说是已经有了快两个月身孕了,她待在屋子里嫌闷,我便带她出来转转。”
“对了,周嬷嬷有什么话要给我的?”
“嗯……没事,我们要走了,李大哥和大嫂,你们要好好的。”
“阿复,墨燕姑娘这一大趟这么远,你也不倒杯茶给人家喝?”
安落笑眯眯地望着墨燕,墨燕也回之一笑连忙推辞,她总觉得她目光里,尽是打量和不屑。李必复转身去住处拿茶壶,安落指了一旁的椅子示意她坐下。
“墨燕姑娘,你看,人生下来就是不同的。就比如我和你,我可是清清白白好人家的女儿,而你呢,你不过是大户人家的奴婢,身家都在那一张薄薄的卖身契上系着。我可以嫁我想嫁的人,你却连这个资格都没有。我和阿复现在很好,而你,要去边疆了。我还是希望你能够往事休提,对你,我,他,都好。”
墨燕将手里拿着的帕子拧得全是褶皱,一阵风忽然吹落几片叶儿,她木讷的点了点头,“今日是我叨扰了,告辞。”
李必复拿着茶壶回来的时候,墨燕已经离开了。“咦,墨燕呢?”
“她不日便要去边疆了,特意来和你我告个别,倒是个仔细的姑娘。”
“她也不容易。”
枫染一路仔细怕被人尾随,好不容易到了冷宫,轻轻扣起了门上的大铁环,不一会,里面便传来墨玉的询问,“墨玉姐姐,我是来送衣服的。”
墨玉想起裴莺莺的吩咐,忙开了门让她进来。
“事儿成了?”
枫染将空空如也的小纸团递给了墨玉,墨玉又转身将它放在裴莺莺面前的桌子上。裴莺莺掀起眼皮随意望了一眼,知晓她并未撒谎。
“这事儿你办的不错,好了,你可以下去了。”
“采女您……”
“就如同你所说,如今的我,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采女,怎么可能……让你如愿呢?”
枫染咬牙切齿地望着她,“你别忘了我手里……”
“你大可传扬出去,反正……有你给我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