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德早已得了皇帝暗示,在去慈宁宫时便将事情给懿昭太后讲清楚了。
“走罢,让哀家去会会这个多年未见的故人。”
傍晚时下了戚戚蒙蒙的小雨,使得干燥的空气终于有了一点湿意,北风吹过带着些瑟骨的冷风,倒是愈发让人清醒。
衿欢扶着懿昭太后,承德替懿昭太后打着伞,一行人在青石板上慢慢走着。
“兰贵妃?不对,兰氏。如今可是吴嬷嬷了。见了哀家,不行个礼请安?”
褚君怿见懿昭太后前来,踱步上前将她扶过来。
“你倒是当着太后面和朕说说,当年那些事。”
那些早已被岁月和历史的尘土所掩埋的故事。
故去的人,过去的事。
兰茵漾了笑容,那笑容里沉淀了尘埃落定的淡然与处变不惊。
“懿德太后生前曾提携过懿昭太后一二,后来她仙逝后,那时先帝已然厌倦了兰氏,纪氏便爬上去得宠,淑妃手中有凤印,新秀夹缝里生存。懿昭太后便寻了兰氏,,夺了淑妃的权。兰氏新承了帝宠,懿昭太后手里牢牢捏了权。我们两个,可是绞尽脑汁斗了半辈子。”
“先帝驾崩前,是兰氏一直在身旁侍疾,可笑的是,先帝一直迷迷糊糊说胡话,口里心头一直念念叨叨记挂的是早已仙逝的懿德太后,我们这些人啊,他愣是一个都没说起过。”
“你可是说错了。”
懿昭太后知晓褚君怿的心病便是懿德太后的死,她与兰氏合作为真,无论什么缘由都是错。
“先帝遗诏上明明白白写得让你陪葬,他可是舍不得你这个美人呢。可是,哀家忘不了姐姐临走之前的不甘与绝望。你与姐姐说话时候,哀家可就在屏风后面呢,若不是当初姐姐仔细交代哀家要忍耐,哀家岂能容你苟活到现在?”
“兰贵妃?不对,兰氏。物是人非的馨兰殿待着可舒服?半夜有没有觉得有人在你耳边喊着,还我命来?”
懿昭太后捏着帕子嗤笑,笑看她。
兰氏不可置信的看着懿昭太后,红着眼眶嘶哑着喉咙。
“不可能,不可能,你在说谎。他说过等他走后,会将我安置在翠云山的迎仙殿。他说他会将我的后路都安排好。你骗我!”
“就这么个事情也值得哀家骗你?”
兰茵跌坐在地上,心底一阵阵惶恐慢慢涌了上来。她受不了那无穷无尽的黑夜,她不甘,她把她所有的金银收首饰都卖了,她得了一条出馨兰殿的路,但是她便再也不是兰茵,兰贵妃,兰氏。
她是,慈宁宫的一个默默无闻的老嬷嬷。
她看着懿昭太后儿女双全,子孙孝顺,她看红了眼。
羡慕,嫉妒一瞬间充满了胸腔。闻说恬婕妤有孕,她暗自下了决心,她已经对不起表姐一次了,再一次,没有什么关系吧。
她屡屡下狠手,却屡屡不得手,如今还被人将事情翻了个底朝天。
“要杀要剐随你们。但是,我兰茵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褚君怿一直默不作声,虽然有些恼懿昭太后和兰氏合作,但是他知晓懿昭太后同懿德太后的情谊旁人不及,她不会有坏心。
“承德,将吴嬷嬷送去清心庵。”
清心庵是京都有名的尼姑庙,都说那里的主持尼姑凶狠严苛异常,令人闻风丧胆。
兰茵这才慌了起来,跪在地上不住的磕头。
“兰氏只求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