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霄脸上仍旧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但是语气比平常要重几分：“子舒，你还记得自己的身份吗？”
“……”乔子舒脸上温润清雅的笑意淡了些，从袖子里掏出一块器料把玩，岔开话题：“哎呀，刚得到了一块上好的铸剑材料，看来是无用武之地了……”
雷霄：“……”
雷霄直勾勾地盯着他手中那块据说品相挺好的器料，脑海里天人交战，想想就算暂时性忘记了身份也没什么，反正总有一天是要捡起来的，好的器料错过了可就真的是错过了。
他做了个往嘴上拉封条的动作，朝乔子舒伸出手，见他挂着一贯的笑容看过来，手便又往前伸了伸。
乔子舒提笔唰唰写了个字条连同那块器料一起一并塞到他手里：“雲重这人重情，莲儿代他死过一次，他会满足莲儿的愿望的，可以好生利用。”
“……”雷霄一手握着器料，一手捏着纸条，叹气：“你这条贼船我是下不了了。”
“上了我的船你还想下去？”乔子舒有些不可思议：“不可能的，这辈子都别想。”
雷霄：“……”
我就只是随便一说，你还来劲了？最近这情绪是真的有点反复无常啊，越发叫人看不透了。
他想着想着，就想到了造成乔子舒情绪开始发生变化的原因——那只来历不明的梅花小妖，眼中忍不住闪过纠结之色。
按理来说应该将能够影响到子舒决断的因素都掐死在摇篮里，但是那只小妖的出现又让子舒变得有了人气儿，所以到底是杀还是不杀，这是个问题。
雷霄纠结着纠结着，出了房门在走廊上被季文拍了下肩膀都没反应。
季文：“……”
眼看雷霄就要撞到柱子上，季文没好气的拉了他一把。雷霄顿时回过神来，反应有些迟钝：“阿文？”
“……”这是什么鬼称呼？季文忍着没有翻白眼，往前走去。
雷霄赶忙跟上。
……
“绵绵，感觉好些了吗？”
小兔妖已经醒了，囚禁它的锁链和神魂里的妖奴契约都已经不见了。夭一一端了碗水过来凑到它嘴边。
小兔妖眼眶有些红，就着她的手喝了几口水，趴回床上有些蔫唧唧的。
“一一，人类世界太险恶了，我想去妖界。”小兔妖有气无力的说。
夭一一把碗放到床头柜上，认真想了想它说的这件事，摊了摊手觉得有些无可奈何：“绵绵，我不知道妖界入口在哪，没法送你过去。在我身边很安全，不能留下来吗？”
小兔妖垂了垂眼：“一一，我厌烦了人间的一切，我想死却没有这个勇气，好不容易才修炼到化形的地步，凭什么我要死，该死的是那些臭道士！”
它说话有些语无伦次，恨意却是实打实的。
夭一一说不出“不是所有的道修都该死”这样的话，绵绵遭遇的那些事，不是一两句理解和安慰就能消弭掉心中的伤口的。
小兔妖以前喜欢蹲在梅花枝上睡觉，这会儿爬到她的腿弯里，找了个舒适的姿势趴着，眉间却难掩疲态：“一一，在奇珍园的那些时日，是我这一生中最开心的时光了。”
夭一一心里忽然有点慌：“你不要这么说，你的一生还长着呢。”
妖的一生都是漫长的，所以受到伤害后也只能通过时间去淡化伤痕，在漫长的岁月里遗忘那些好的或不好的事，仿佛这样就能抚平伤口。
因为记忆都模糊了，疼痛的感觉或许也就淡了，有些事情就不会那么在意了。